突如其来的小雨让我想起非典那年的肺科医院

突如其来的小雨让我想起非典那年的肺科医院来。

回头转念,居然没有想起滨江路的小雨,看来我的思绪时间轴扯得太远。

同房的病人形形色色,但在病痛面前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分,最大的区别可能是有人送饭没人送饭,吃得好或者不好而已。

我旁边病床的是一位瘦高的重庆男人,典型的重庆男人,家里开着火锅店,老婆在打理,自己天天吃火锅,没日没夜打麻将,搞成了肺结核,再加上长期吃火锅这种不太健康的饮食习惯,还有糖尿病二期,但他的情绪是病房里面最好的,因为他的病灶并没有太大面积被细菌啃噬掉,所以并不怎么痛,每天依旧在病房里面嘻嘻哈哈,一会儿儿子来了,一会儿老婆来了,但是为了避免传染,都尽量不去拥抱。

对面右边病床是一位老太太,一个人住院,没人照料,好在肺科医院的伙食不错,饭都做得很好吃,菜的分量也足够,毕竟,这本来就是个需要营养调理的病,偶尔会有护士特意过来看她,但都是喏喏的几句话,没有太多的言语。对面左边病床是流动病床,经常会有不同的人来睡,记得有一个年轻人,病治了一半,不痛不痒,于是就跳上了长途大巴去东莞打工,结果在半路上,被大巴颠簸到咳血,只好回来继续治疗,但是他没有钱,每次都是来医院开上一堆药,然后就回乡下去,因为必须要拍X光和血检,结果在一天之内是出不来的,每次他到重庆,都是让医生给他开一晚上的病床,二十块钱,比住旅馆便宜,第二天拿到药就回去。

还有一位中年大叔,大概是遗传的耐药型结核病,父母都死在这上面,自己依然是耐药型,他经常在流动病床上出现,定期过来拿药,但药物似乎只能控制他不传染给其它人,而无法抑制他的病痛了。瘦高的重庆男人总是带着惋惜的语气说,这位中年大叔活到现在已是不易,我们有啥子理由不和病痛斗争呢?最后是一位女高中生,年纪轻轻,父母心急如焚,要吃什么给什么,结果中午吃了一堆虾,明明和其中一种药物有排斥反应,半个小时不到全身红肿水泡,整个人成了气球一样,医生们立刻把吊水的瓶子换成抗过敏药,折腾了一个下午,如果他们能看一眼药物的说明书,也不至于会这样。

我在那个地方,只呆了一个月,人们似乎都还是充满着希望的,没有三零九医院里面那些枯萎的人形憔悴,那一个月里,我住院花了三万块钱,快赶上非典的费用了,因为,除了皮质激素,所有的治疗方法,都和非典是一样的,大家都怕嘛。

所以,我想说的是,活着的确是一件很让人意外的事情,如果不找点事情做,那就太浪费了。

中午在金融街购物中心食堂吃饭,我照例习惯性的把剩菜吃完,忘记了少吃的原则,芳芳姐把剩下的凉菜端开,一边说:吃毛啊吃糖尿病。